虽然山南道这些年来也建了马场自家培育,但因气候不适,马种退化严重,嫖姚军中眼下的马匹,大部分还都是从旧朝各地搜刮来的,战马的年纪这两年也都渐渐上来了,后续补充开始有些跟不上,这将会严重影响她们在各地传递军令,对来日镇压内乱和边防巡查都十分不利。
此刻见苟婕主动提起换取江南物产的事,何去非转了转眼珠,这种有条件的好意,听着就让人觉得踏实,正好她也想借着私下往来,打探打探燕国马匹的储备情况,于是低头笑了一下:“换取物产的事好说,苟柱国既然这么敞亮,那我也不瞒你,府上怪事确实闹了几日,趁着天还没黑,劳动苟柱国随我去瞧瞧。”
苟婕与何去非同管家执事们走出这间正堂屋时,外面夕阳正红,落在院中石板路上恰似血光笼罩。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府东边的花园里,见东南边辟出了一块空地,那御赐铜柱朝北立着,后面是一个高耸凉亭,亭子里设了一个四面通透的练武台,上面两排红木竖架,满列着十八般兵器。
苟婕走到近前,瞧见那铜柱下方仅有个三寸来高的石台,铜柱底边带些绿色锈迹,石台周边土地上则是几小片枯竹。
她绕着那铜柱细看了两圈,又蹲下来捻起枯竹下面的土,拿到鼻子前面嗅了嗅,随后站起身掸掉土擦擦手,不慌不忙地点上烟袋锅子:“金气泄地,断生蚀木,这铜柱和练武台的位置,都是督帅自家选的吧?没请个风水师瞧看?”
何去非摇摇头,说她不信这些东西,也不愿叫人到她宅子里指手画脚,这铜柱是她领旨后让手下亲兵抬进来的,凉亭和练武台都是照着她的想法搭的。
苟婕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抬脚往凉亭内的练武台走去,掏出身上带的罗盘和一小面五色幡,在台子四周分别站了片刻,又登台看了看那两个兵器架,见何去非也跟了上来,苟婕背着手说道:“不过是个小煞而已,好解得很,只是我有句话要问督帅,这些兵器下的亡魂里,有枉死的么?”
何去非想都没想,大手一挥:“那没有,个个死有余辜。”
苟婕转头看了她一会儿,又问:“请恕我冒昧,此煞指向旧朝宗室男,我还要多问几句,去年建康政变之前,哀帝的死可有什么隐情?”
哀帝指的正是旧朝庆平帝,何去非听她提起这事,歪头想了想:“那能有什么隐情?哀帝打小身子就不行,出事之前着过一场热风寒,喘嗽了几日还在喝药,刚见好没几天,突然上不来气,太医赶到说这是痰迷心窍,抢治了一日无果最后胸痹死的,太医后来说可能是久病积压所致。”
苟婕摸了摸下巴:“哀帝从前经常有风寒喘嗽这类小症候么?”
“是吧,我其实也没见过几次本人。”何去非回忆道,“过去朝会每每抱病都是因为风寒发热之类的。”
说完又问苟婕:“哀帝死得明明白白,我亲自带人埋的,难道这也跟我宅里怪事有关?”
独听金啸
“哦?”听何去非说庆平帝是她带人埋的,苟婕又问当日下葬时有没有出过怪事。
何去非连连摇头,说顺利得很,什么怪事也没有。
苟婕听完抽了两口烟,没再追问旁的,只说练武台上那两个兵器架需要往两边各挪上三尺,再往东南方向偏斜七寸。
然后她又在顶上凉亭四角指了几个位置,让何去非吩咐人打些鸟蛋大小的铜风铃挂上,说这叫做“鸣金破煞”。
说完她走出凉亭,来到练武台与铜柱中间,停下来说这里要加一道石立屏,不拘什么石,只要比人高,都可解金气。
接着她又走回铜柱边,指着那石台底座说还要抬高三寸,且要在新底座上铺一层朱砂,说是为了护持地脉,免与金气相冲。
最后她把抽完的烟袋锅子在两边土上轻轻磕了磕烟灰:“换底座的时候给铜柱底边除一下锈迹,再刷些防锈的清油,加了高台后,等出大太阳时,往周边土上洒些草木灰,再拉一层新土用柳木铲翻上七遍,仍再种上一批新竹,届时煞气尽消,练武台上嚎哭的男鬼也已魂飞魄散,这一片地气复初,保管不会再枯。”
苟婕说这些话时,随她们前来的管家与执事都在一旁认真记录,不时询问些“铜铃要什么样子的”,“拿什么样绳悬挂”,“石屏形状可有要求,用不用刻些辟邪的图案”,“朱砂怎样放置”等等细节问题。
何去非将信将疑地看着苟婕详细作答完,见天已擦黑,遂吩咐管家带人将东西依样备办了来,又让府上亲兵明日一早到北大营叫一队工兵过来重砌铜柱底座,说完转头向苟婕道了辛苦,抬手请她往北边花厅里用膳。
苟婕将烟杆往腰带上一别,收起罗盘和五色幡,闲庭信步地跟何去非边走边聊,在天完全黑下来时,二人一同跨进了灯火辉煌的厅堂上。
因苟婕这日说是私下叙旧会见,何去非也没请旁人,只她两个在圆桌边对坐,待执事们上膳毕,何去非也不叫人布菜伺候,只令她们都自去歇息用饭,若有事时她会摇铃呼唤。
苟婕扫了一眼
BL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