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感到不安,紧紧捏住了望远镜,抱着最后一份侥幸,持续观察战局。
军队里的统帅没有得到任何命令,所以仍在带领士兵们往后撤,他看到敌人大批大批涌入包围圈,不屑地冷哼一声,自以为胜券在握。
没想到他们示弱诱敌这一招,比裴周驭当年还要轻易。
哨音再次响起,这时不再是哀转的撤退号,声调突然拔高,冲锋声起。
最中间后撤的士兵们忽然蜂拥而上,左、右两翼士兵突击,在预设的口袋阵型里将敌人包围。
整个战术配合默契,合拢速度极快,士兵们纷纷开始反击屠杀。
而落入圈套的残兵们如同浪潮撞上了海岸,被击打得来回震荡,他们一头撞进了包围圈里。
一时间,刀光剑影飞舞,统帅兴奋得被溅了一脸血,他激动地爬上火炮,试图一次性全歼。
然而,就在此时,暸望塔上猛然传来急令。
孟涧彻底失去形象,顾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高声怒吼:“撤退!撤!快撤!”
统帅仍一脸茫然,就在无人防备的左翼,裴周驭独自举着火把,从最末端直接破开了战术的阵型。
他们前实后虚的弱点被光速识破,裴周驭直击致命处,在两军都被中央激战吸引的此刻,一人杀出重围,视野跳出主阵,将局势彻底打乱!
末尾本就薄弱,强兵优先安排在了前方包围圈,剩下这群后勤们猝不及防地受到致命一击,队伍全部混乱。
他们发觉身后火势蔓延,又是裴周驭亲自带兵,恐慌瞬间冲散了军心。
进攻节奏崩坏,对面右翼正准备合围,一下子也陷入了迟疑,短短十秒,孟涧的指挥体系和军队组织度在这一刻,出现了致命“断档”。
他们模仿了十年前裴周驭的“形”,却没有学到他丝毫的“神”。
战况更加激烈,几个跟着裴周驭的士兵愈杀愈勇,前方传来包围圈里兄弟们绝望的怒吼,每一场战术指挥,每一次诱敌深入,都要用小部分人的牺牲,换取绝大多数人的胜利。
孟涧彻底失去体面,手忙脚乱地向操控室求救,让他们跟进火力,阻挡裴周驭进攻。
他亲眼目睹裴周驭站到了战马上,一手勒缰,所经之处皆是人头落地,就在刚才———
他打开了军医留给他的医疗包。
孟涧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些什么药品,但他知道裴周驭受过秘密改造,竟在此刻抓起了里面的针管,将不知名的药剂狠狠扎进了自己手臂里。
他敢肯定那不是抑制剂,裴周驭不打算活下去了,看这样子,里面八成是催化亢奋药物。
他真的愿意死在这里。
裴周驭一刀斩断了那位统帅的头,他杀到包围圈中央,“哐当”一声扔了刀,从背后捞起长弩,反手在胸前拉开。
他的两只手彻底松开马缰,只用脚踩着马蹬,在战马颠簸的狂奔中不动如山,以上半身极其沉稳的姿态拉开了弓,半眯一只眼盯准暸望塔。
孟涧这次不再给自己任何幻想,他抛下所有尊严,狼狈滚地躲开。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把弩的威力,彭庭献设计思维诡异,每一件出自他手的武器,都蕴藏致命杀伤力。
果然,黑箭射中塔身,箭槽里的药液极速汽化,裴周驭身后的士兵们一同拉弓,数箭齐发,箭头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地落在暸望塔上。
孟涧来不及躲闪,硝烟引燃了暸望塔,“砰”一声巨响,他亲手设计的暸望塔被炸毁,火浪吞噬了他的衣角。
短短片刻,蓝擎、孟涧接连被袭击,剩下的士兵们六神无主,彻底乱了套。
他们只顾单兵作战,本能地砍杀每一个冲到自己面前的敌人,却忘了蓝仪云用的正是人海战术。
这是整个星际最廉价的一群雇佣兵,战争贩子遍地,他们不讲道义,不仅疯狂进攻,还在战场上趁乱抢掠。
裴周驭已经顾不上整顿这帮人,他给自己扎掉了所有催化剂,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药物,混乱中未经分辨,统统刺入了他的血液里。
后颈经过改造的腺体爆发剧痛,他没有任何阻碍地沉浸易感期,感官失调,s级alpha压抑多年的爆发力全面失控。
他发觉自己感受不到气味和疼痛,瞳孔变深,眼里只剩下一片苍茫的红,肉眼可见的,他白色的眼球中也渐渐覆盖上一层血。
视力变得模糊,耳膜也只能捕捉沙沙回音。
———他听不到了。
眼前恍惚着出现一串走马灯,这一次,裴周驭无比清晰地预感自己快要死亡。
他手中握着的长弩越来越没有实感,在马背上飘飘然,脑海中开始轮换从出生起的每一幕。
在音乐世家中降生,十六岁那年他却不顾父母和家族反对,坚持弃艺从军,一战成名,从此铁蹄踏遍无数战场。
成千上万的军人们将他托举,赫赫战功手到擒来,所有人都说:“你的路还很长,以后等着瞧,裴周驭,你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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