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家?
那座冷冰冰的宫阙宛如牢笼,禁锢着所有想要从中飞出的雀鸟,她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萧灼任由她暂时飞出去瞧了眼外面的世界,等见到了尤为残酷的那一面她才会彻底死心留在他身边。
可惜那时候的谢枝意,第一次才明白这个道理。
她已经没有家了,萧灼要她,把他当成自己唯一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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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清风吹拂而过伴着花香,花香和屋内香味杂糅,太过浓郁。
摁揉许久谢枝意手指酸麻,收回手后萧灼已然熟睡。
他无疑外表出众,长眉入鬓,睫如羽鸦,面容清隽棱角分明,生得一派好相貌。
视线未再过多停留,她小心翼翼从他身边绕过下了榻,从一旁取过薄衫披在肩头,将窗牖合拢,又望了眼渐渐熄灭的香炉,不再往里添香。
倏然,她似是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快步朝外走去,并未惊动熟睡的萧灼。
候在殿外的林昭本以为谢枝意和太子一并歇着,未料刚安排好护卫的差事抬首就瞧见谢枝意走了出来。
“公主怎么不多歇歇?”林昭见仅她一人出来难免感到诧异。
“阿兄已经睡了,林大人,我有桩事要找沈姑姑。”
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谢枝意拢紧禾眉迅速朝着沈姑姑和绿禾的房间走去,林昭生怕被她察觉慌忙将其拦住,“沈姑姑方才被尚宫局的人叫走了,公主若是有别的事情可以同卑职说。”
谢枝意并未疑心,沈姑姑向来事务繁忙,若有要事在身也没什么。
“先前落水的那件衣裙,还在吗?”
句句谎言
这只是谢枝意的猜测,一旦那身衣裳被处理掉就麻烦了。
林昭登时了然,“公主这是怀疑那件衣裳?”
谢枝意也是方才嗅到花香和香炉的香料杂糅后才恍然想到这种可能性,毕竟此事发生后萧灼最先开始怀疑的便是她身边的那些人,可若是,这些人当真没有问题呢?
那日她离开东宫去的那处僻静之地,沿途并未见到可疑之人,要是人没有问题,那就只剩下物了。
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她身上的衣裙,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何白虎只冲着她而来,又能那么恰好和陆乘舟遇见。
“林大人,烦请找出那日我穿过的那身裙裳让人查一查。”
事已至此也只有这桩最为可疑,林昭自是领命照办,至于查找出来的结果还要再等几日。
此事暂且搁置只要静待结果就好,谢枝意隐隐有种预感,或许真的和裙裳有关,不过眼下她并不想回到房间面对萧灼,纵然只是睡着的他,也不想共处一室。
她索性坐在院中石凳上,边上生长着一棵桃花树,但凡清风吹拂而过总能伴着淡淡花香,翩跹坠落的花瓣落在肩头跌坠裙摆,不由的,她抬起手去接,正好一瓣桃花落在她掌心。
卢氏和谢浔安刚进院子见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她肩上披着单薄的薄衫,禾眉轻蹙,青丝如瀑垂在婀娜盈盈的腰间,纤瘦柔美,人比花娇。
谢浔安一见到她已经迫不及待喊出声:“阿姐……”
谢枝意豁然回首错愕望见他们二人,紧蹙的禾眉拂走所有忧虑,像远山群峦染着一重青黛,逐渐迸发出喜意,面上的惊讶被笑容取代,“娘,浔安,你们怎么来了?”
卢氏见她的身子似乎又瘦了一圈,忍不住轻叹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语气里又是怜惜又是心痛,更是隐含着更多的自责。
卢氏深知自己这个女儿并不似表面上那般柔弱,而是个极有主意的,这么多年从未抱怨过任何事情,即便遇到麻烦也都是自己解决,可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她的心才更加难受。
她想,阿意应该还是怪他们的吧!为人父母却只能迫于强权退缩不前,将唯一的女儿留在吃人不吐骨头、可怖阴寒的深宫之中,而后更是离开盛京,把她一人孤零零留在那里,否则这些年为何从未诉过苦楚?纵然相处,母女间也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可卢氏不知,这么多年,谢枝意早已习惯将诸多事情藏在心底,不愿宣之于口。
“娘,太医说已经没事了,只要休息几日就好。”
“那白虎差一点就将你吃了,若非乘舟在,我都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你?更遑论春水寒凉,你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平白无故受了这一遭罪,恐怕也是因那人受的牵连……”
卢氏越想越觉得心悸,她可不认为这是一桩意外,扣押在御兽园的猛兽脱笼而出险些要了女儿性命,女儿性格良善不会轻易同人结仇,恐怕是那位阴晴不定的太子惹下的仇敌,到头来还要谢枝意遭罪。
太过冲动未曾多加考虑身处何地,卢氏多半怨怼将此事道出,惊得谢枝意眼睫轻颤,忍不住回首望去那扇紧阖的房门,压低嗓音提醒,“娘,这里是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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