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出发,十分顺利。云意朝周承嘉挥手道别,放下了车帘。
周承嘉清亮的声音透过车帘传来:“嫂嫂。你要努力养病呀!我会去看你的。”
珍娘忍不住笑道:“二公子真是赤子之心,招人喜欢。”
丛绿默默地在云意身后塞两个迎枕,云意斜躺下来,心里想着早上的事。她刚走出披稥园,就有周元以的侍者来请。云意只好前去,原来,是要下棋。
这一下,就下了大半个早上,直到黎川进来。黎川的裤脚,有许多泥点子,衣上,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经历过刺杀的云意,将这前后一联系,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澹台桢此次回北盛,沿途不辍公务,还招来了刺杀。想必他手中握有令高官胆寒的证据,就等着上朝揭发。高官狗急跳墙,要抓她威胁澹台桢,可惜,澹台桢早就料到,布下埋伏。
那位高官人质未抓成,反倒又给澹台桢新提供了若干人证,注定万劫不复。
珍娘看云意精神不济,端来一碟红枣糕:“郡王妃吃一些再睡,天刚亮就起来,才用了一碗清粥,如何使得。”
云意依言用了几块,闭目休息。马车摇摇晃晃,使原本六分的睡意变成了十分。云意朦胧着,真的睡了过去。
温泉别院
梦中的底色是淡红的。
原本肃穆庄严的大殿横七竖八地躺着人,生死不知。流出的血染红了地上的玉石方砖,触目惊心。无数的人进进出出,其中就有拎着药箱的太医。
重重人影之间,依稀有黄袍一角,坐在上首揉着额头。他身边,是为他包扎伤口的白胡子太医。
连皇帝都受伤了,那么澹台桢呢?
云意环顾四周,到处都没有雪山般孤绝的身影。他是走了,伤了,还是死了?
身下猛地一晃,梦境破碎。
“姑娘,醒一醒,温泉别院到了。”
丛绿的声音如同一根丝线,将云意从梦境之中拉出来。她睁开眼睛,靠在侧壁回神。
奴仆在外头陆陆续续地搬东西,珍娘怕摔坏东西,一直盯着,间或出声提醒。丛绿担忧地问:“姑娘,要不奴婢背您下去罢。”
“不用。”云意清醒了一些,扶着丛绿下车。温泉别院远远没有公主府那般富丽堂皇,乍一看像是隐士的居所,连门都是竹篱绕成,上面还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很有野趣。
门上挂着匾额,上面写着:浮莲居。
珍娘已提前看过浮莲居的布局,在前面为云意引路:“寝居在东侧,带着小厨房,十分方便。温泉池子在南侧,西面是杂物房,收拾一番可以做库房用。北侧月洞外是一片小花园,种着不少花。此刻玉兰花、月季开得盛,郡王妃在那看书,品茗都是不错的。”
云意一边听着,一边四处看看,对温泉池和小花园都产生了兴趣,遂往南侧去。因着在郊外半山上,浮莲居不甚炎热,凉风习习。走近温泉池,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整个温泉池砌成一朵盛开的莲花,莲梗与莲蓬连接活泉,脉脉流动。
“怪不得叫‘浮莲居’,原来如此。”
珍娘道:“正是,这温泉池就叫‘浮莲池’到了夜里,山中寒凉,正适合泡泉水。”
“嗯,我今晚试一试。”
珍娘与丛绿答应下来,几人离了温泉池,又往月洞门去。小花园长时间无人打理,花草自由生长,最显眼的就是三株极高的玉兰树,绿枝中花影摇曳,点缀如明珠。
一弯长廊从小池上横过,长廊的尽头,是一丛丛开得正艳的月季,花香袭人。珍娘看云意向过去,忙拦道:“草丛长得太高了,保不齐里面有长虫。等几日工匠过来翻整,再撒些雄黄,把它们都赶跑。”
丛绿也道:“月季还有好些含苞待放,迟几日赏花也还有的。”
云意便作罢,慢悠悠地走回寝居,歇下不提。
接连两夜,云意都睡不安稳。到了第三日下晌,晴空忽地响起一声声闷雷,翻卷的乌云推走金乌,倾盆大雨倾泻而下。
噼里啪啦的雨水打在屋檐上,又顺着屋脊滑下,汇成细细的水帘。一道闪电如刀一般,划过天空。
昼暗如夜。
闷雷,闪电,大雨。原本在软塌上歪着看书的云意再也躺不下去,起身走到门口,看漫天大雨倾泻而下,仿佛天河决堤。
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云意捂住了胸口。
丛绿挽着披风前来,见状眼睛发颤,忙忙扶住云意:“姑娘,心疾犯了?”
云意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是往常那种凉滑的感觉,就是闷闷的,像塞了一大团棉花。”
丛绿不敢疏忽,还是劝云意服下一枚凝雪丸。荷包里的药丸不多了,丛绿估计着数量,满面愁容。
“以后省着点,搬到了这里,应该会很清净,能不用尽量不用。”云意系紧了荷包。
丛绿点点头,她何尝不知。就算顺利离开北盛,她们回到明州,也是千里迢迢,凝雪丸这救命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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