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将军怎么亲自来田边。这里尘土大,又都是些腌臜百姓,没什么可看的。将军还是移步官衙,等着收田税便是了。”
裴青禾看沈郡守一眼,淡淡道:“农耕是头等大事。在裴家村,秋收的时候,所有人都要下田做事。本将军也不例外。”
沈郡守碰了个硬钉子,头都快碰肿了。
然后,就听裴将军又道:“本将军听闻,去年北平郡收了五成田税。不知收来的田税,都用在何处了?”
沈郡守心里一紧,谨慎应道:“回将军,去年北平郡手来的赋税,交了一半给渤海郡,另外一半留在官衙。朝廷什么都没有,官衙里的官员差役,总得发俸禄。”
裴青禾扯了扯嘴角,眼中却无半点笑意:“这些官样话,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说了。”
沈郡守又碰一鼻子灰,讪讪应了。
裴青禾说了下去:“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从今年起,北平郡不得以任何理由加税,一年只收一次田税。不得按人头摊派,核查实际的田地,按田亩收三成税。”
“去拟公告张贴。找些伶俐的差役,将公告读给百姓听,要让所有百姓都知道收三成田税的事。”
民心(二)
“大家都来看最新的官衙告示。”
“裴将军有令,以后每年只收一次税赋,绝不加税。”
“今年北平郡田赋按田亩大小来收,只收三成……”
人头攒动的百姓听到这一句,便已沸腾起来,压根没人在意差役接下来说什么。
这可太好了!
只收三成田税!
辛苦耕种一年收来的粮食,总算能多留一些。一家老少不至于活活饿死。至于不加税的承诺,还不知真假。不过,白纸黑字这么写着,总该有些用处。
裴将军就是上苍派来拯救他们的大善人啊!
对于大户们来说,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十几家大户占了北平郡一半左右的良田,到交税赋的时候,就按着人头交一些罢了。官衙把需要的税赋摊派到寻常百姓头上。沈郡守号称收五成税,实际上真正操作的时候,能到六成光景。
现在裴将军下令按田亩收税,拥有大片良田的大户们,便得割肉放血。
于家李家等几个大户都被抄了家,钱粮都被抄没。他们的家资也献了七成之多,才换回一条活路。根本没有反抗裴家军的底气和勇气。
好在裴将军只拿钱粮,宅院商铺田地都没要。这一季秋收的粮食交三成上去,还剩七成哪!
大户们咬牙忍痛交了三成田税。
董大郎算盘拨得飞起,王二河照着董大郎算出的数字一一清点收粮入库。裴青禾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威慑十足。
待到官衙收百姓田税的时候,裴青禾一早便去了收税之处。
裴青禾来了,沈郡守不敢不来,穿着厚重的官服站在裴青禾身侧。
负责收税的差役有十几人,每两人一组,一个用粮斗收粮,一个圈画名册唱名。
差役们往日作威作福惯了,此时竭力收敛凶狠贪婪,挤出干巴巴的笑容。
收粮的时候,有差役习惯地踢了一脚,粮斗里的粮食落下许多在地上。按着惯例,地上的粮食不能捡,交税的百姓要含泪补齐。
裴青禾冷哼一声。
不必裴青禾吩咐,裴燕气势汹汹地上前,一脚踹翻了那个差役。裴燕人高力壮,这一脚用了八分力气。差役的腿差点当场被踹断,抱腿惨呼连连。
“谁再敢踢粮斗,就砍了他的腿。”裴青禾目中寒意森森,差役们听得瑟瑟发抖:“你们去将地上的粮食都捡起来。”
差役们在杀气腾腾的目光下纷纷低头,放下手中各自差事,跪在地上捡粮食。
那个被踢了粮斗的百姓,从绝望愤怒悲凉到震惊,再到此刻的喜悦激动,泪如泉涌,忽然跪到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将军!”
裴青禾起身上前,伸手扶起满脸泪水的百姓,温声道:“你们辛勤耕种,收了粮食缴纳三成。我裴青禾收了你们的粮食做军粮,养出的裴家军,日后自会庇护你们平安。”
这一番话,听得百姓们泪水涟涟,很快跪倒一片,一边磕头一边高呼裴将军。
“将军为何不早些来。”不知是哪一家的小子,忽然哭了起来:“早来两年,我娘和我妹妹就不会被卖了。”
家中粮食不够吃,只能卖妻卖女。不然,就得一家子都饿死。
这哭喊声,戳中了百姓们的痛处,哭声连成了一片。
裴青禾轻叹一声,对那个痛哭的少年道:“你有心气,去报名加入裴家军。以后好好练武,保护北平郡的百姓。”
那个十六七岁的瘦弱少年,抹了眼泪,再次磕头:“多谢将军。过几日我就去招募新兵处报名。”
裴芸和顾莲看在眼里,心里纷纷赞叹。
一手下马威,一手拢民心。
裴青禾有的是手段!她们还有的学哪!
对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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