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些京城顶级纨绔圈的娱乐活动没什么兴趣,更不想上前凑热闹,万一里面有几个认得萧彻的,那场面可就不好收场了。
两人尽量降低存在感,沿着坡地的边缘缓缓前行。
离得近了,那些公子哥儿的谈笑声便清晰地飘入耳中。
起初还夹杂着几句勉强算是“诗”的句子,什么“春水绿如蓝”、“柳絮随风舞”,水平堪堪停留在蒙童阶段,甚至还有驴唇不对马嘴的。
很快,那点勉强的文雅就绷不住了,话题迅速滑向京城吃喝玩乐指南。
“要我说,还是八宝楼的炙羊肉最是一绝!那火候,那调料,绝了!”
“啧,炙羊肉有什么吃头?满嘴油腥!要尝鲜还得是望江楼的清蒸鲥鱼,那才叫时令美味!”
“你们啊,俗!春风得意楼新来的那位琴师,那才叫妙人!手指一拨,哎哟喂,骨头都酥了……”
“得了吧,听曲儿有什么劲?西市新开了家斗鸡场,那才叫刺激!下回带你们去开开眼!”
“斗鸡?粗鄙!要我说,还是去南湖画舫上喝花酒有意思,美人相伴,湖光山色,那才是享受!”
林砚听得嘴角微抽。
好家伙,这就是大渝朝顶级二代们的日常吗?
讨论的话题从酒楼菜品质量一路滑坡到勾栏瓦舍节目评级,最后稳定在“哪家茶楼说书先生段子更黄暴更下饭”上。
真是……朴实无华,且枯燥。
他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萧彻。
皇帝陛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那点嫌弃的意味简直要凝成实质。
林砚赶紧拽了拽他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快走快走,再看下去我怕你忍不住现场罢免几个人的爹。
萧彻收回目光,几不可察地摇了下头,显然也对这堆人感到些许绝望。
果然还是应该逐步取消大范围的荫蔽。
两人达成共识,加快脚步,只想赶紧离开这片充斥着酒气和肤浅谈笑的“雅集”现场。
幸好那群公子哥儿玩得投入,压根没人留意到不远处有一群“不速之客”悄然路过。
刚走出这片喧闹之地,重新步入清静的林荫小道,林砚刚松了口气,却见前方官道旁,似乎又围了一小圈人,隐约还有争执声传来。
林砚:“……”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走哪哪有事?
不应该啊,上巳节这种宜踏青的日子,还不宜出门?
林砚看向萧彻,用眼神询问:绕路?
萧彻微微蹙眉,目光投向那围聚的人群,似乎想看清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拔高,穿透了嘈杂:“吓哭了孩子还有理了?看你长得人高马大,穿得也不像寻常人家,怎地如此不讲道理?快给我孙儿道歉!”
紧接着,一个更加倔强、带着明显异域口音的女声毫不示弱地反驳:“我兄长长得凶又不是他的错,是你们自己胆子小,孩子哭了不赶紧抱走哄,反倒赖我们?凭什么道歉!”
嗯?
这声音有点耳熟?
林砚脚步一顿,和萧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猜测。
萧彻朝身后微一颔首。
一直如同影子般跟在稍远处的金九立刻会意,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圈人群,片刻后又如同鬼魅般退回,低声禀报:“陛下,是北戎王子阿古拉和公主其木格,与一老妇起了争执,起因是那老妇的孙儿被阿古拉王子的相貌惊吓得啼哭不止,要求阿古拉道歉,阿古拉不肯,其木格公主正在与之理论。”
林砚一听,果然是他们。
这兄妹俩在大渝京城也待了有一段时日了,除了上次宫宴阿古拉发神经当众求娶他,平时还算老实,深居简出,林砚都快忘了他们的存在了。
没想到今天在这郊外还能碰上,一碰上就是纠纷。
萧彻闻言,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金九又补充了一句:“那老妇,是荣阳郡君,其父是已故的荣王幼子,论起来,与陛下您算是远支宗亲,有一点微末的血缘关系。”
荣阳郡君?萧彻在脑中过了一遍宗室名录,才勉强对上号。
一个仗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皇室血脉,平日里最爱摆架子、惹是生非的老太太。
林砚也听到了金九的话,心下了然。
原来是宗室的老郡君,怪不得口气这么冲,敢指着北戎王子的鼻子要求道歉。
阿古拉怎么说也是北戎王子,大渝的归义郡王,寻常官眷见了也得客气几分。
这老郡君怕是横行惯了,又见对方是“蛮夷”,便更不放在眼里。
而阿古拉那个脾气,典型的北戎汉子,直来直去,觉得男人就不该哭哭啼啼,更不认为孩子被自己吓哭是他的错,让他道歉,简直是奇耻大辱。
其木格虽比哥哥圆滑些,但涉及到王兄和北戎的颜面,也绝不会退让。
两边就这么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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