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赶她走……”
穆兰刚要下楼,却被苏妙漪拦住。
“她会为天下女子编书,会为了扶阳县主上公堂,我原以为她与那些人不一样……”
窈娘哭诉道,“没想到也是趋炎附势、见死不救的!”
凌长风沉默不语,半晌才出声,“明哲保身,是人之常情。她帮你,你该感激,可她不愿帮你,你也不该怨她。”
“……”
窈娘的哭声这才弱了下去,最终只剩下零星啜泣。
楼梯上,苏妙漪与穆兰相视一眼,露出些意外的神色。她还以为自己说了那番话,凌长风根本不会理解,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她虽想要自保,但也给你出了主意,你若真想报仇,就该试一试。”
停顿了片刻,凌长风的声音又从楼下传来。
窈娘连连摇头,“我不行的,我做不到,她说的根本就是条死路……”
“苏妙漪绝不会让你自寻死路。现在,就看你愿不愿意相信她了。”
哭声终于彻底停息。
不一会儿,苏妙漪就看见凌长风将窈娘送出了知微堂。
“凌长风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会让她自寻死路?”
穆兰不解。
苏妙漪神色复杂地收回视线,转身上楼,“……不知道。”
知微堂整个书肆搬去了玉川楼,江淼却还留在原先的铺子里,一个人守着她师父的祖业。
习惯了书肆里闹哄哄的,乍一恢复清静,江淼竟还有些不习惯。
好在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伤春悲秋了一小会儿,她就拿出纸笔开始写《孽海镜花》的第三册。
“砰。”
突然,店门被一把推开。
一阵冷风猛然灌了进来,险些将江淼写好的稿子都吹翻了,她连忙一把盖住要飞起来的纸页,转头怒视来人,“打劫啊!”
看清走进来的是苏妙漪,江淼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苏妙漪吊着一张脸走到江淼跟前,“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啊?”
“去见你爹!”
江淼反应了一会儿, 怒叱道,“苏妙漪你有病啊?!”
虽将苏妙漪骂了一通,但江淼最后还是乖乖跟着她坐上了马车, 一路上山,到了六合居外。
可不巧的是, 她们到六合居求见时,管家却说主子不在。这话是真是假不清楚, 总归二人还是没见着六合居的主人。
不过在苏妙漪的示意下,江淼还是硬着头皮对管家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胡话。
“实不相瞒,我今日之所以过来, 是因为昨夜心血来潮, 替你家主子算了一卦!”
“卦象很不好, 非常不好, 你家主子近日或有血光之灾……”
“若想消灾解厄,明日便要去城东四方街一趟,在一家茗烟阁的茶楼坐上一整日, 如此才能平安无事。”
撂完这些话, 江淼便同苏妙漪离开了。
管家一头雾水地去了六合居的书斋, 将江淼这番话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了正站在熏笼边暖着手的端王。
端王陷入沉思。
管家忍不住宽慰道,“殿下,江娘子的算卦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这次什么血光之灾估计也是信口胡诌的……”
“本王知道。”
端王动了动手腕,感受着熏笼上升腾而上的热气, 轻声道, “可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六合居,第一次对本王有所求……不论她求的是什么,本王都得去瞧一瞧。”
见他心意已决, 管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而又试探地说道,“殿下今年在临安待得有些久了……”
端王抿唇不语。
“刘公公已经三番两次地传了信来临安,催促殿下回京呢……”
管家低声道,“圣上的身子近些年一直不大好,梁王一直守在汴京,殿下却不在,刘公公心中总是不安。”
半晌,端王才舒了口气,淡声道,“本王知道轻重。你们准备准备,再过半个月,便启程回京。”
管家这才如释重负,躬身退下,“是!”
翌日。
本已入了冬的天气竟是忽然回暖,日光照在身上热烘烘的,就连街巷里吹过的风都变得温煦起来。
见天气好,苏妙漪带着苏安安将知微堂三楼的窗户全都推开了,于是坐在窗前,大半个临安城的景致都尽收眼底。
“哎,你们快看,城东那边怎么了?”
苏妙漪正检查着客人归还的藏书,忽然就听见窗边有人嚷嚷了一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不少人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书,纷纷凑到窗边观望。隐隐约约的,有一阵哀乐声乘风从远处传了过来……
“那是谁家在办丧事吗?”
“办丧事,怎么会惊动官兵?你没看见吗,官兵都朝那个方向去了……”
众人围在窗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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