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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念愣住了。
林知韫慌忙用手背掩住口鼻,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对不起,”她声音闷闷的,“可能是刚才淋雨着凉了。”
陶念看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轻笑。指尖温柔地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轻声道:“快去吃药,然后好好休息。”
林知韫匆忙翻出药片,就着凉水服下。她在屋里轻手轻脚地收拾起来,将湿衣换下,挂好,药箱归位,又检查好门窗,生怕惊扰了这一室的宁静。
屋内静得,林知韫只听到陶念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林知韫终于轻轻躺下,刻意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黑暗中,陶念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颈侧,带着洗发水的淡淡香气。
“fe……thank you……and you?”陶念在睡梦中含糊地念着英语,她的声音柔软而迷糊,带着孩子气的天真。
林知韫忍不住弯起嘴角,却又立即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亲密。她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直到陶念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才缓缓放松下来。
望着陶念安静的侧脸,林知韫心底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柔软。
熟睡了的陶念,像一朵羸弱的花。她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白皙的皮肤,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光晕。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蝴蝶的翅膀,每一次扇动都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她极轻地叹了口气,终于合上双眼,任由睡意将自己淹没。在沉入梦乡的前一刻,她下意识地向温暖的方向靠近了几分。
夜深人静时,林知韫又一次陷入了那个熟悉的噩梦。
斑驳的绿漆木桌在记忆中摇晃,棍棒落在膝盖上的闷响、飞溅的墨水瓶、散落一地的贫困证明书……她在梦中蜷缩起身子,发出压抑的呜咽。
陶念在睡梦中感受到身旁的颤抖,迷迷糊糊地伸手,将林知韫轻轻揽进怀里。她的手掌一下下抚过林知韫紧绷的脊背,像安抚受惊的孩子。
“没事了……”陶念睡意朦胧地呢喃,“我在这里。”
林知韫在她轻柔的抚摸中渐渐平静,颤抖的呼吸慢慢平复。她将脸埋进陶念肩头,汲取着那份真实的温暖。
月光照在她有些凌乱的发梢上,整个人看起来像只湿漉漉的小熊。
陶念静静凝视着她的睡颜,心头涌起一阵酸软的暖意。可这暖意很快被尖锐的心疼刺穿。
她想起档案里那些病历记录,想起李校长欲言又止的神情。
想起当年的林知韫,在无数个这样的深夜里,膝盖疼得无法入睡,或是刚合眼就被噩梦惊醒时,该有多孤单。
陶念的指尖轻柔地抚过林知韫膝上那道浅白色的疤痕,指腹下细微的凹凸感像是无声的年轮,记录着五年前那个刺骨的冬天。
她仿佛能看到,刚做完手术的林知韫独自躺在病床上,在止痛药效退去的深夜里紧咬嘴唇,望着天花板等待天明。
如果能回到过去,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她的病床前,轻轻握住她因疼痛而攥紧的手,用温热的毛巾擦去她额角的冷汗。她会守在床边,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帮她调整冰袋的位置,会在她因噩梦惊醒时,立刻打开一盏昏暗的小灯,告诉她“别怕,我在这里”。
她多想成为五年前那间冰冷病房里的暖意,成为那段艰难岁月里,始终陪伴在林知韫身旁的、实实在在的依靠。
陶念望着枕边人安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随着呼吸颤动的睫毛,声音轻得如同梦呓:“林知韫,”她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勇气,“以后,换我来照顾你,行不行?”
让她意外的是,睡梦中的林知韫竟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含糊地应了一声:“行啊……”
这声带着浓重睡意的回应,像一颗投入湖心的小石子,在陶念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她忍不住轻笑,却又怕惊扰了这片刻的温情,只得将满心的柔软化作一个温柔的轻吻,落在小熊微蹙的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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