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了,永远别来了!”
永远别来了。
唐苡在心里将这五个字重复了一遍,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地牢中没有窗户,也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的风,就像是刀刮肌骨,阴冷异常。
老人受尽折磨,又喝了半坛子美酒,很快就五感麻木,昏昏欲睡,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靠近。
直到有什么冰凉尖锐的东西贴上他的脖颈,迅速而有力的的刺穿脆弱的动脉。
血喷溅在监狱的墙面上,肮脏森冷的牢狱中,只余下女人急促而沉重的喘息。
唐苡松开手,后退了半步,她看着那人的一动不动的的躺在那里,最初的喷溅过后,还有鲜血从脖颈处深深地口子冒出来,浓重的腥味弥漫了整个牢房。
也不知过了多久,血终于是流干了,杂乱而紧张的呼吸也慢慢平静了下来,眼中的恐慌也渐渐化为了坚忍和决绝。
她将瓷片塞到老人的手中,把着他的手指用力握了握。然后拿起绿豆糕和金疮药,又缩回了之前的那个黑暗的角落。
有恃无恐的做出劫狱这种事,那“小姐”来头一定不小,身娇体贵却不嫌弃满身污秽的自己,还给留下金创药和吃食,定是心软异常。
这样的良善之人,恰好也是可利用之人。
这一次她没找到她的老师,若要等到她再来,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唐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
绿豆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腻,里头大约还加了些薄荷和牛奶,完全不觉得干燥,反而还有些滋润的口感,顺着食管流进胃里,像是有一阵柔和的风慢慢拂过她的每一寸伤口,整个人都在瞬间觉得清爽了许多。
逡巡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唐苡连忙又往嘴巴里塞了两块绿豆糕,将所有的呜咽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不能哭的太大声,入了夜消息传的不快,那姑娘想来第二天还会继续打听此事,必须得等到日升时刻,才能让人发现这具尸体。
发现之后呢?
还没等到那姑娘来,狱卒们便会将她作为杀人凶手直接处决。
或者,那姑娘会非常简单就察觉到自己的故意隐瞒,一气之下将她斩杀。
又或者,她根本就不会再来,自己依旧只能在这暗无天日地地方等待死亡到来。
而在这之后,自己还能听到那天一般甜软的嗓音么?
唐苡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也并不在意。
她没有其他办法,她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与其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日复一日等待死亡,不如去拼上这条烂命,搏一搏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疲惫感慢慢弥漫到四肢百骸,倦意如潮水一般涌上脑子,唐苡哭着哭着,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梦中混沌不清,浓雾里,似乎有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地在喊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拂衣!拂衣!”
“拂衣!”
那声音又嗲又甜,睁开眼,唐苡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小树林里,眼前一直在叫着自己的是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
那女孩生了一张娃娃脸,红扑扑的双颊还有些婴儿肥,裙子上的花纹是当时南唐都城里最流行的金线腊梅,乌黑的头发编了两个麻花辫盘起,又十分随意地插了一根漂亮的金簪步摇。
垂下的流苏顺着她蹦蹦跳跳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竟也并不让人觉得跳脱,反而给她整个人多添了许多可爱。
“拂衣,你这个梅花的络子好漂亮呀!”胖嘟嘟的小娃娃咧开嘴一笑,两只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能不能送给我!”
唐苡认的这个小娃娃。
她自幼与师父一同在扰月山庄长大,九岁时有一日无课,便偷跑去前山玩耍。哪知一不小心在山中迷了路,被捕猎者放在草地里的捕兽夹夹住了脚,幸运的是那夹子上并没有尖刺,可越挣扎夹的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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