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我,陪着我,我都不想她陪我。
不想她忍受我这个疯子,不想在我的喜怒无常,口不择言里,消磨她对我的爱,不想她想起我
从时教授,渐渐变成那个疯子。
时知许想程意提起曾经的爱人,还是会觉得,时教授这个人,其实也算配得上自己。
沉默良久,沈妍说:还是有治愈可能,希望不小,这次如果真的分开,你怎么办?程意恐怕
如果我能变回正常人,那时程意也没有另一半,我会立马回来,只为了她,程意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对我做什么,我都甘心。
如果就此错过,那我再退回来。
语气冷静,像在学术会议上发言,只是中间有不明显停顿,很短促,像是在留恋。
墙上复古挂钟敲了两下,时针悬停,此前恰好月亮露出端倪,沈妍恍然,此时已近凌晨三点,也终于远远瞧清门边的时知许,她正侧头望向窗外,清辉流光倾泄,照亮一半脸,眼眸隐跃银光。
以前,她总觉得时知许眼底总是藏掖着悲悯,若有似无的,看绝症病人,看患者家属她纳闷,以为是气质独特,与生俱来。
偶然去过一趟佛堂,众人跪拜蒲团,佛祖颂音散福,她觉得似曾相识,如今恍然,时知许既像逃苦祷福的世人,又像低眉藏悯的金身。
她太苦了,找不到缘由的苦,怪不得谁的苦。
她悲悯世人,悲悯自己,渴望救人免于病难,渴望自己远离苦难。
可是啊,找不到缘由,也许是老天爷见不得时知许好过,总在一切转好,引来曙光时,急转直下。
简直杀人诛心。
凌晨六点,机场雾气缱绻,深蓝天空蒙了厚重雾纱,风也吹不散,航站楼消息滚动,几列航班因天气原因起飞,其中有飞往c国的那趟航班。
时知许全副武装,穿梭在冷清的候机厅,一手拖着单薄的行李箱,另一只手缠了绷带,捏着登机牌,登记信息不是时念,是时知许
早在几天前,她恢复了身份,法律意义上,至于流言会怎么传,其他还会有怎样的负面影响,时知许现在不想管了。
她需要治病,立刻马上。
时知许没让任何人来送行,虽然只有沈妍会来,沈妍放心不下,怕有人认出她,生出什么麻烦,派了保镖偷偷跟着,不扎眼。
她办理登机牌,走入早班机的候机厅,一路无波无澜,最多有人看着时知许这三个字愣了几秒,生出在哪里见过的错觉,然后微笑递还,又或是有人被她口罩也遮盖不了的清矜气质吸引,目光不由自主吸引几秒,随后脚步匆匆继续各赴四方。
这个时代,比洪水还无情,销声匿迹之后,只有想记得的人,才会记住她,
一到候机厅,时知许就遣散了保镖,坐在角落,等航班通知,她半垂着眼,初次服用药,副作用很明显,反应变得迟钝又萎靡。
程意打来了电话,时知许仍旧看着屏幕,过了半响,才知晓身在何处,她拇指悬在接听处,最终滑了下去。
电话那头四周嘈杂,夹杂女播报音,很快程意像是进了车内,一切安静了下来。
抱
你在哪里?程意打断问。
默了默,时知许回:实验室。
实验室,意味着封闭,有时也意味很长时间的隔绝。
电话陷入很长时间的沉默,安静如同一切都死去了,听筒呼吸声,越来越清晰。
莫名地,时知许觉得程意很累,呼吸都快要耗尽所有心力。
程意打破了沉默,她说:忙吗?能现在来陪我一趟吗?
程意不该是这样的。
左手掌心纱布不知道何时被自己扯开,血迦被大力摁压过,时知许倏然感受到右手握手机的粘腻。
时知许猜想,该是血,迟钝的痛感重重砸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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