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免了死罪,可边境路遥,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意外;现在又有从前首辅的政敌,欲以此要求太子重判,分明是欲赶尽杀绝,她可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做。
凌思思知道她的心思,心中微暖,却还是轻轻摇头,「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不用了,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吧。」
「为什么?」常瑶一愣,「太子本就想除去凌大人,若是真听了他们的,那……」
「你以为他不知道吗?」
凌思思幽幽地打断她,垂眸望着杯中碧绿的茶汤,手指漫不经心地沿着杯口画圈。
「其实,那些话是我让人故意去说的。」
此话一出,常瑶彻底惊了,「什么?」
她惊愕地看着凌思思,目光透着狐疑,不可置信地打量她,那一瞬间,她彷彿变得好陌生,连她也看不清了。
「我和靳尹说想当皇后,不想顶着罪犯之女的身分,他才愿意放过阿爹,但他对我必然不会完全相信,那些人对我和阿爹多有詆毁,旁人说的越多,便越能激起他的叛逆心理,反而越觉得我无所依凭,只有他能依靠。」
「可这只是一时的错觉,他很快就会发现了啊。」常瑶皱眉,对她这番说词还是不能认同。
靳尹多疑,要是事后反应过来,知晓是凌思思在编排一切,怕是要秋后算帐。
不过,相较之下,凌思思反而不怎么担心。
凌思思轻笑,「那一时的时间便足够了。因为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势力大减,已经无暇顾及到我这里来,甚至兴师问罪了。」
「你想做什么?」
常瑶不傻,见她这副情状,想来已有了计较,当即正色问她。
凌思思抬眼,杏子眼里闪烁微光,不答反问:「阿瑶你说,想要将一个人从高坛上拉下来,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常瑶目光闪了闪,没有接话。
凌思思转头,伸手从窗外接住了一片落叶,合掌握住,随即在常瑶的视线中,缓缓松手,但见残叶蜷缩,在她面前凋零,落在杯中,模糊倒影。
「想要将一个人拉下高位,最快的方法,当然就是除掉他的倚仗。」
常瑶皱眉,「陛下不理朝政已久,凌大人又失势,太子身边不过三人。季詹事自不必提,池渊为皇城司指挥使,他手上有兵力,最难动摇;而那个人……虽没多大本事,但惯是巧舌如簧,最擅讨好,颠倒黑白……你是想从他下手?」
「巧舌如簧的人,话说得多了,就会忘记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然也就容易得罪人呀。」
凌思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话里的意思却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常瑶不是那种自作多情,优柔寡断之人,她既与常主簿撕破脸,那就是彻底与他断绝关係,不可能念着从前一点虚偽的旧情而心软。
但她看着眼前的凌思思,纵然是做戏,可她言行之间与从前大相逕庭,从前那个灵动狡黠的少女彷彿已经渐渐地变得陌生而冷漠,让她感到几分不适。
她眼睫微颤,缓缓开口:「有时候,谎言说得久了,就会渐渐忘记了自己是谁……」
有些话不必挑明,点到为止,反而更能发人深省。
凌思思目光微闪,对上了常瑶澄清的眼眸,抿唇笑了。
「我从来没有忘记。」她反手握住了常瑶的手,「正是因为我很清醒,所以才不得不那么做。」
常瑶一怔,旋即哑然。
凌思思竟把她要说的话抢先说了。
她抿了抿唇,长长的睫羽倾覆下来,「可是你不知道,眼下的局势紧张,若是他……」
「阿瑶。」凌思思又一次开口打断她,「一个人站在悬崖边,往前一步会掉下去,往后一步是老虎等着咬你,怎么办?」
常瑶顿了顿,下意识答:「自然是闪躲了。」
「对啊,就是闪躲。前后都很危险的时候,你就向左边闪一步,向右边闪一步,左右闪的时候,就可以趁这个机会去扩大你的领域,又何必这个时候,一定非往前往后不可?」
「可再怎么闪躲,总有一天得要迎面而战,做出选择,到时候……」
她骤然停住,脑子里嗡地一下,似乎明白了她话中意味。
凌思思眨了眨眼,替她接续了话,道:「到时候,敌人已经放松警戒,而我也扩大了自己的领域,场面就翻转过来了呀。」
窗外,有斑驳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那一瞬间,日光衬得她的一张脸越发莹白而精緻,彷彿再深的黑夜也没有染污她一往无前的心。
常瑶有一瞬间的动心,是对她不忘初心的欣慰,亦有看着她一路成长的感慨,她站起身来,扶住了凌思思的肩,「思嬡,你真是……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宫妃了。」
听出她是在故意打趣她,凌思思莞尔一笑,伸手抱住了她的腰,靠在常瑶怀中,撒娇般地道:「当然啦。我这个太子侧妃当了这么久,总得名副其实吧?」
「是啊,已经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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