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摇头。
维桑是首辅亲自派来的人,名义上是协助寻查,实地里却是为凌思思失踪一事而来,凌思思身份与旁人不同,失踪之事不可声张,因而能得首辅指派前来,可见维桑深得首辅信任,他的态度也就是如今首辅的态度,因此儘管他再放肆,眾人也不敢拿他如何。
池渊受了冷眼,偏还不能发作,陆知行冷眼旁观,阴阳怪气地轻笑出声。
常瑶眼神制止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从头到尾不置一词的靳尹,开口道:「侧妃失踪,我们也很是心急,只是殿下受命暗中调查朔方郡人口锐减一事,到底是陛下旨意,不好怠慢,殿下一面寻找侧妃,一面还得寻访政务,难免心有馀而力不足,还望阁下转知首辅,殿下之心,日月可鉴。」
「日月可鉴?」闻言,维桑那张雷打不动的扑克脸上倒是有了不一样的神情,薄唇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吐出来的话却是如锋利的刀刃,刀刀见骨,不给丝毫回旋的馀地,「这也要看这鉴的是什么心啊。」
常瑶微一蹙眉,眉间染上浅浅的不豫之色。
这话说得太过直接,可以说是非常直白地道出对靳尹的不满,这不满的对象是谁,眾人皆心知肚明,因此敢怒不敢言。
一时间没人敢接话。
反观靳尹面色如常,抬头对上维桑的视线,姿态谦逊,道:「自然是真心了。思嬡与本宫识于微时,情深意重,她下落不明本宫自是担心不已,早已派人四处寻找,只盼早日重逢;只是父皇旨意,事涉朝廷社稷,本宫忝居东宫,自当不敢抗命。」
维桑挑眉,很是不屑。
他早看出靳尹并非真心喜爱凌思嬡,她失踪多时不去找便罢,如今连那些噁心人的表面功夫也不做,还搬出皇帝来了。
有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自己的名声,比她的安危更重要?」
「思嬡的安危自然重要,本宫的名声不过身外之物,可皇命--不可违。」
对着他漆黑的眼眸,粉饰太平的谦和底下,隐约流动着一丝寒凉的冷意,那是蛰伏于地底下的毒蛇,或许一不留神便会被反咬一口,命丧黄泉。
维桑冷冷地看着他,却没多少意外。
这样的面孔,他见过太多,只是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堂而皇之地显露出来,他相信那不是意外,选择在旁人看不见他眼里神情的时候,刻意露出破绽,只怕是故意为之。
维桑淡淡地想,脸上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扑克脸,「来之前,主上命我带一句话给殿下。」
他迎着他的目光,半分不让,一字不差地转述道:「当年,我既能从冷宫里将你拉出来,扶你做太子,现在一样也能……」他伸手比了个人仰马翻的姿势,「物归原位。」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就连陆知行亦不禁转头看向一旁的靳尹。
这句由维桑口中说出的话,是威胁也是警告,却也是……事实。
首辅权倾朝野,掌握半壁江山,皇帝年迈体衰,靳尹这个太子势力又太过薄弱,实权大多落入首辅手中,若他一怒之下,废黜太子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再说,靳尹能此一介无名皇子,一跃成为今日东宫储君,还是多亏了凌思嬡的帮助,如果不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首辅根本不会临阵倒戈,扶持靳尹一路走到如今的位置。
只是,就这样直白的说出口……
常瑶咬了咬唇,只怕是凌思思失踪一事彻底激怒了首辅。
被维桑出言嘲讽后便抱持沉默的池渊,闻言抬起头来,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两人之间转过一圈,又很快收回目光,抬袖端起桌上的茶杯啜饮一口。
靳尹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紧捏着杯口,按得微微发白,他看见杯里碧绿的茶水中倒映出自己的样子,勾了勾唇角,试图像往常在人前一样,笑得无害谦逊,可试了几次皆是徒劳。
是了。他还是做不到。
他忘不了那些卑微而低下的日子,他太厌恶了,他曾经发誓过,只要能走出那里,就永远不再回去的。
永远,也不回去……
他攥紧双手,眸里划过一抹寒意,就在同一时间,门口却突然跑来一个府中侍卫,朝着房内眾人匆忙行过礼后,便着急稟道:「大人,不好了!方才收到的急报,说是出事了!」
池渊面色一变,喝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有消息传来,前日地牛翻身引起动盪,郡郊的风鸣山有大片土石崩落,当时与咱们毗邻的櫟阳县,在山脚下有个小村落,有不少上山採收的村民们皆被滑落的土石淹没……」
「你是说……活埋?」
「……是。」那侍卫犹豫一阵,才低下头道:「据报上说,当日上山的村民至今仍未有消息,只怕是……」
后面的话,太过残忍,那侍卫不忍再说。
櫟阳县在朔方郡辖下,而那青石村又与此处仅隔着一座风鸣山,如今徒生此事,于情于理,池渊身为朔方郡守都不好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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