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在谢家时,家里有爹娘兄嫂,有兰夏和鹿鸣。他们照顾着她,她回应他们的照顾。
&esp;&esp;哪怕入宫那段日子,身边还有五娘玉翘。谢玉翘依赖着她,她回应着玉翘的依赖。
&esp;&esp;但此时此刻,身在河间王府,她既看不到前路,也不剩下任何留恋。
&esp;&esp;她抗拒河间王府后院的一切,包括药酒,包括她自己。
&esp;&esp;她不属于这里,她自有归宿。
&esp;&esp;有手指试图撬开她的嘴唇。她反应同样剧烈地闭拢嘴唇,咬紧牙关。
&esp;&esp;咬的太紧,几乎耗费她全部的力气。探进来的手指却同样地坚持,持续地试图撬开她抿紧的唇,打开牙关。
&esp;&esp;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咬住侵入的手指,就如梦中咬住黄羊的咽喉。
&esp;&esp;喉管真实地尝到了鲜血的血腥味。
&esp;&esp;狠咬住不知多久,直到咬不动了,她的牙关才微微松开一条线。
&esp;&esp;受伤流血的手指停在原处不动,仿佛被咬得躺倒不能动弹的驯服猎物。谢明裳在半昏沉间也觉得很满意,牙尖又微微地松开一点。
&esp;&esp;有条柔软温热的东西从牙关松开的缝隙顶了进来。
&esp;&esp;送进苦涩回甘的药酒。
&esp;&esp;第26章 他性子酷烈得多
&esp;&esp;谢明裳半夜惊醒过来。
&esp;&esp;仿佛眼前移去纱雾,身体重新开始运转。
&esp;&esp;她感觉到了空荡荡的肠胃饥饿,喉咙干渴,身上难受。她止不住地咳嗽几声,翻了个身。
&esp;&esp;床上翻身的动作骤然停顿在半途。
&esp;&esp;她身边躺了个人。
&esp;&esp;室内昏暗,放下的帐子外头留了一盏油灯。灯光小如黄豆,映进床里,只模糊地映出男人宽阔的肩背轮廓。
&esp;&esp;男人背对油灯侧睡着,面朝着她。一只手臂还压着她散乱的发尾。谢明裳翻个身的功夫,发尾就被扯到了。
&esp;&esp;咳嗽的动静已经惊醒了睡在身边的人,男人倏然睁开眼。
&esp;&esp;两人在近距离面对面,她太惊讶,对方睡梦中骤醒,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只彼此互视着。
&esp;&esp;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谢明裳认出了对方的脸。鼻梁高挺,浓眉朗目。河间王萧挽风哪怕在睡梦中,神色也显出压抑,唇角抿起,并不显露片刻的放松宁和。
&esp;&esp;喉咙里的咳嗽压不住,她放弃了翻身,又翻了回去,面朝着床里。
&esp;&esp;下一刻,男人却撑起半个身子,从上方俯视过来。
&esp;&esp;影子瞬间压近,把谢明裳的头脸和大半个肩膀都笼罩在阴影里。从她平躺的角度,轻易看到了萧挽风线条分明的下颌轮廓。
&esp;&esp;谢明裳不喜欢被人打量,更不喜欢被从头顶压迫的感觉。她把被子拢起蒙住头脸。
&esp;&esp;下一刻,人却被从被子里挖出。纱帐撩起,灯光照进床里。她抬手挡住黑暗显得刺目的光线和打量。
&esp;&esp;“渴了?”相比于强硬的动作和仔细审视的目光,萧挽风的声音过于和缓了,和他这个人的感觉十分不搭。
&esp;&esp;室内只有他们两人。萧挽风没有喊人服侍,自己披衣下床,寻茶盅倒温水。
&esp;&esp;男人宽阔的肩背离开了帐子,压迫感跟随离去。当他站回床边时,压迫感随着阴影回来。
&esp;&esp;谢明裳靠坐床头,注视着男人的动作。
&esp;&esp;谢家出的一场祸事,像撕开了京城高门彼此刻意维持的体面,魑魅魍魉,原形毕露。
&esp;&esp;河间王在她面前,至今还维持着外表的体面。
&esp;&esp;对她的态度,不像对待一个罚入宫里、宫宴赐下带回府的美人,倒仿佛还把她当做二品枢密使家的女儿。招待她的方式,仿佛招待同僚家里登门做客的千金。
&esp;&esp;昨晚召她过去用饭,表现得平和风淡,疏离中自带界限。对她的挑衅也并未雷霆发作,只拿四个女官杀鸡儆猴,轻轻放过了。
&esp;&esp;之后,半夜不声不响入了内室,和她同床共枕。
&esp;&esp;表现得仿佛丈夫照顾病中的妻子,并不假手于他人,亲自披衣起身,沾着水汽的温水盅递到她干裂的唇边,甚至还很耐心地等待了一阵。这场面让人觉得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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