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白徵筠心念一动，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现在开的‘欢场’，是因为拿到了黄泥巷下面的东西？”
&esp;&esp;姜姜也悟了：“地下是有墓还是有宝藏？”
&esp;&esp;老人抬起自己枯枝般的手：“墓，大墓，有无数珠宝的大墓。”
&esp;&esp;傅红雪忽然开口道：“黄泥巷那里住着的，真的都是马场老板的手下吗？”
&esp;&esp;老人忽然就笑了。
&esp;&esp;笑得很不对劲。
&esp;&esp;像是在自嘲，像是在悲鸣。
&esp;&esp;“半真半假。”
&esp;&esp;傅红雪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手臂上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
&esp;&esp;姜姜被这四个字说起了一身寒毛。
&esp;&esp;她已经想象到了一个人苦苦探查之后，提剑上门帮别人复仇，结果这探查的结果全是别人希望他看见的，这复仇的对象里，混杂了半数无辜的人。
&esp;&esp;她头皮发麻了。
&esp;&esp;老人却兀自陷入了回忆之中，那一晚，也是秋夜。
&esp;&esp;深秋。
&esp;&esp;秋风狂笑（非错别字）。
&esp;&esp;无星无月无灯无行人。
&esp;&esp;他提着三尺长剑，剑身狭长、轻薄、锋利。
&esp;&esp;一剑出鞘，无须有月，自有光华乍现。
&esp;&esp;一剑，便是一条人命。
&esp;&esp;人倒了一地，血淌了一地。
&esp;&esp;人还没有杀完，脚下的鞋子便成了血靴，连脚趾头都是一股黏腻感。
&esp;&esp;可他下手一向很快，因为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就被割开了。
&esp;&esp;三尺青锋就像是一根柳条被风吹动一样，又轻又柔。
&esp;&esp;这场杀戮，开始得悄无声息，结束得悄无声息。
&esp;&esp;青锋入鞘。
&esp;&esp;他甚至笑着对那人说：“他们的身手根本就不足为惧，你就是担心太多了。”
&esp;&esp;那人也笑道：“那是对大哥而言，小弟就不行了，要是让小弟杀他们，怕是送上命都杀不了几个。”
&esp;&esp;他道：“要不我们去马场，把那马场老板，也给杀了。”
&esp;&esp;那人拦道：“不，马场之内高手如云，大哥还是要保存体力，我们先让他仓惶几日，再出手不迟。”
&esp;&esp;他道：“也罢，听你的。”
&esp;&esp;可恨呐，他血洗马场那一日，祝贺那人大仇得报，那人却趁醉将他丢进了火海里。
&esp;&esp;那一夜大火连天，将苍穹映出一片不详的红光。
&esp;&esp;红光在狂风中飞舞。
&esp;&esp;那一片火海，或许会成为无边黄沙之中的一颗红宝石，但是对他而已，却是舔舐着尖牙的恶兽。
&esp;&esp;火舌撩过的痛，真是叫人无法忍受。
&esp;&esp;哪怕他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自己浑身都融化了。
&esp;&esp;第98章 25莫闻风
&esp;&esp;他爬啊爬, 爬啊爬，像一条断了腿的流浪狗一样，滚进了一缸水里。
&esp;&esp;那水很烫！很烫！
&esp;&esp;他用浸水的棉被裹着自己, 一路翻滚，也不知道自己滚过了哪里，受了什么伤。
&esp;&esp;他只有一个想法。
&esp;&esp;他决不能死！
&esp;&esp;他躺在漠漠黄沙里，望着夜空的一点星子。
&esp;&esp;就像是今夜一样黯淡的星子。
&esp;&esp;老人的眼睛也像极了黯淡的星子。
&esp;&esp;傅红雪知道，一个人的眼睛, 若是变得黯淡了, 那就离死不远了。
&esp;&esp;老人怆然道：“我这一生，都毁在了我自己手里, 死后, 是要遭万人唾骂的……”
&esp;&esp;他枯枝一样的手, 在发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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