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哪里不一样?”无相魔执着地追问,“是不是我的,就不好?”
&esp;&esp;这个问题没头没脑,问得怪怪的。贺九如不解地看他一眼,说:“因为聚宝盆是白得来的财呀!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不用付出,却能得到丰厚的回报呢?如果这样,那代价一定是支付在别处的。但河里的沙金,蚌壳里的明珠,这些全是自然的宝物,老天要给我,我就高高兴兴地收下,顶多受点累,又有什么不可以?”
&esp;&esp;谁料无相魔更加气闷,他执拗地追问道:“我不如老天吗?老天就比我好吗?”
&esp;&esp;贺九如:“呃……?”
&esp;&esp;“你为什么总嫌弃我?你打我,还说我丑,我换了一张脸,有了人的身躯,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要我的东西?你为什么老是让我全身发热,好像要爆开一样?你为什么叫我的胸口一直发痒?你为什么折磨我,让我受苦?”无相魔越质问越激动,越说越发散,神色也越发阴郁暗沉,“你以前不经常对我笑的,现在笑得多了,是不是因为,这张新脸?你是不是因为这张新脸,才对我笑的?”
&esp;&esp;贺九如:“呃…………”
&esp;&esp;贺九如瞠目结舌……他以前哪里见过这种类型的邪魔外道啊?不就吃了个大蜈蚣,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儿了?
&esp;&esp;定定神,他招手,让无相魔靠近点。待殷不寿靠过来,他的手背往对方的额头贴上,摸得冰凉一片,死物一般。
&esp;&esp;“怪了,没发烧啊,”他问,“是不是魔怔了?”
&esp;&esp;殷不寿一愣,继而大怒。
&esp;&esp;我魔怔,那还不是都怪你!
&esp;&esp;一怒之下,无相魔转身冲向河水,开始疯狂地挖沙子。
&esp;&esp;贺九如默默无语,眼看他将一条河搅得乱七八糟,浑水直翻。狂挖半晌,殷不寿怒气冲冲地冲上岸,把一手的金沙金粒摔进贺九如怀里,接着愤怒地跑远了。
&esp;&esp;贺九如沉默半晌,盯着怀中的一包灿灿金色,本来想发愁的,没忍住,还是咧着嘴巴,呼呼傻乐了半天。
&esp;&esp;是夜,殷不寿仍然气哼哼的,并不说话。贺九如道:“我饿了……”
&esp;&esp;殷不寿冷着脸,消失半晌,再出现时,左手提着桶粥,右手提着饼,往人跟前一顿,依旧不说话。
&esp;&esp;贺九如吃着饼和粥,问:“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esp;&esp;殷不寿原本面朝火堆坐着,听见他的问题,立刻恨恨地旋身,改成背对着火堆坐。
&esp;&esp;贺九如:“唉,好吧。”
&esp;&esp;吃完饼,他擦擦手,往货车里取出大一些的布块和针线,借着火光缝纫。他缝得专心,目光既温柔,又安静,殷不寿冷战了大半天,这时候终于按捺不住了,悄悄把脸转过一百八十度,移到后脑勺上,在发丝的掩映下偷偷看人。
&esp;&esp;篝火稳定地燃烧,时不时在静谧的空气里发出些噼啪声,火焰的光色为人的面庞和肌肤镀上一层柔软的金红,睫毛形成的扇形阴影朦朦地落着,显得那双眼睛,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仿佛两口林中的泉,清澈且深邃。
&esp;&esp;恨死你,殷不寿想,正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才显得这么失态,又这么可笑的。我可是世间诸恶!仙宫恐惧我,世人畏怖我,现在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小半,足以称霸天上与地下的一切世界了,但我还在这里,还在给你挖金子,找吃的,被你欺负,被你殴打……恨死你!我一定要吃了你,我一定要……
&esp;&esp;“好啦,”贺九如松了口气,展开手里的布匹,轻快地道,“来试试看,会不会掉下去?”
&esp;&esp;……给我的?
&esp;&esp;殷不寿大喜过望,当即站起来,跃到贺九如身边,脸都来不及转回去,就这么分开头发,背对着他道:“试什么?”
&esp;&esp;贺九如给他吓了一跳:“你脸怎么到后脑勺上了!”
&esp;&esp;殷不寿赶紧转回去,兴致不减,问:“试什么?”
&esp;&esp;真是三分钟气性。
&esp;&esp;贺九如展开缝好的粗布,避开那些乱动的触须,栓在他腰上。他往上缝了三道纽扣,这会儿比划着无相魔的腰围,给他挨个扣好。
&esp;&esp;“有了人的身体,最好还是穿点衣服,”贺九如道,“这样看着体面,别人就不会把你当傻瓜欺负……”
&esp;&esp;“没人敢欺负我。”殷不寿困惑地说,“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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