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呼救的声音来不及让陈颂伤痛,安许生被盖上白布从陈颂眼前抬走,陈颂在原地低声哽咽片刻重新站起身投入到救援当中
二次坍塌来势汹汹比第一次还惨重,夺走一批医护人员和救援大队的生命。恶劣的形式无疑是雪上加霜。支援大队的气氛凝结到极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雨停了。
乌云压迫山头,大雾四起,雾霾灰蒙一片,给人一种神秘的诡谲感。
陈颂的头越来越沉重,好几日都没怎么进食,吞进身体里的都是污浊的雨水,胃里时时绞痛。他晕倒过一次,睡了不到半小时又起来救援,不敢耽误一刻,只怕一刻都会葬送一条能够挽救的生命。
二次坍塌导致山的背面滚下很多巨石,堵住新一批救援队的道路,人手紧缺,陈颂也加入消防员的救援队伍中,清白的双手被石头割裂,泡在水里肿大发炎。
时间紧凑,他无暇顾及,随意用绷带缠绕几圈继续搬石块。陈颂的耳边忽而响起“嗡嗡”的声音,他喘着气坐在地上休息,以为是耳鸣。
那嗡嗡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出现在头顶上空,雾霾缭绕,陈颂抬头什么也看不见。
那声音像是直升机,盘旋在上空,好像只有一辆,听声音在远处医疗棚降落。陈颂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救援队终于到了。
由直升机卷起的风将厚重的雾霾吹散,远远望去依稀能看见直升机停稳后有许多黑色人影跑了下来。
一瞬的松懈让坐在地上的陈颂闭上双眼昏睡过去。迷迷糊糊间陈颂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那声音陌生又熟悉。
“陈颂——!”
近在耳边的那声高喊惊醒陈颂,猝然睁开双眼,心脏剧烈跳动。昏沉的大脑渐渐清醒,山风拂过脸颊,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
尘雾淡去,断崖之后夕阳正燃烧最后的火焰向下缓缓沉去。新鲜的空气吸入肺腑,心旷神怡。
陈颂在山体崩塌最偏远处,抓住一旁的碎岩慢慢起身。还没站稳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了过去,撞进一个温热汹涌的怀抱中。
映入眼帘的是许多日夜里那条银晃晃如新月的项链,项链上坠着他亲手打造的戒指。熟悉的木质香如奔涌的浪花将他包裹,清冽又沉寂,顷刻间勾起许多回忆。
“陈颂”头顶落下嘶哑的哽咽,一滴热泪坠下,烫在陈颂冰冷的脸上,“陈颂”
他低声呢喃,像失而复得一样罕世珍宝般。陈颂的手贴在他胸前,强烈跳动的心脏隔着单薄的衬衫传递滚烫的温度,像一股电流灼烧手心,那电流穿透手心酥酥麻麻扩散全身。
陈颂不禁蜷缩手指,片刻后又跟好奇似的摊平贴在衬衫上感受着那跳动的心脏。
浑浑噩噩亲眼见证生与死太过仓促的他,如行尸走肉般渡过这几日,这热烈至诚的心似乎是暗境中唯一的生机。
“顾”陈颂条件反射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墨”
他的声音细弱无声,顾行决还是听见了。
顾行决松开陈颂,全身上下检查着。陈颂的白大褂上沾满泥泞和血渍,污秽不堪,从头到脚都潮湿,原本那双皎洁如白玉的手被绷带随意缠绕着,渗着干涸的枯血。
顾行决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生怕疼着他:“很疼。我们去看医生。走。”
他拉起陈颂,陈颂站着没动,灰色的眼眸里亮着夕阳残辉。
顾行决墨眉紧蹙,幽深泛红的眼眸中满是担忧炽热的火光。脸上沾着泥灰风尘仆仆,一丝不苟用发胶背过的黑发逃出几缕发丝,凌乱在额前。
他身着衬衫黑裤皮鞋,早年的浪荡纨绔全然不见,只剩下成熟稳重,矜贵沉着。污秽黏身,让他像个流落在外的精英贵族。
他……怎么在这?
“怎么了?”顾行决俯身擦去他脸上的污渍,带着厚茧的指腹触碰到肌肤时一顿,片刻后顾行决松开手,指腹若有似无地划过,温热又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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